茶香漫道是长征——记“龙泉剑茗”之父刘长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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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之窗(记者:王玉伦 任静)贵州消息:黔北湄潭,群山如海。青秀的龙泉山宛若一条静卧的巨龙,在起伏的碧波中蓄势待飞。一条铺满煤渣的崎岖小路,是通往山顶的阶梯。沿路而上,但见层叠的茶畦如绿色的五线谱,谱写着山野的韵律。

茶香漫道是长征——记“龙泉剑茗”之父刘长征

刘长征和他的外孙女任静

峰顶之上,一位老者正临风而立,注目远眺。他中等身材,衣着朴素,一副宽边眼镜后,是深邃而坚定的目光。两鬓虽已斑白,身板却依旧硬朗,精神矍铄,仿佛与脚下这座充满生机的茶山融为一体。他,就是这片茶园的灵魂,龙泉山茶场的场长——刘长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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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个人的心头都有一部历史,厚重如山的,激越如歌的。当刘老用他那带着浓重乡音的语调,缓缓叙起过往时,一段交织着烽火、饥饿、汗水、智慧与荣光的传奇,如湄江之水,娓娓动人,奔涌而来。

第一章:更名立志——从刘秀禄到刘长征

1934年5月6日,在湄潭县天城塘(今天城镇)小溪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,一个男婴呱呱坠地。父亲为他取名“刘秀禄”,寄托了那个年代最朴素的愿望——秀外慧中,福禄绵长。7岁时,刘秀禄进入私塾,接受了七年的启蒙教育,后转入天城小学。他个子高大,胆识过人,是童子军的中队长,成了村里的“娃儿头”。

时代的洪流,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。1949年12月,一队解放军开进了天城塘,穷苦人迎来了翻身解放的曙光。1950年1月,天城乡人民政府成立。革命的激情在年轻的刘秀禄心中燃烧,他拉着农会主席黄成方的手不放,坚决要求到乡政府当兵,保卫这来之不易的红色政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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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放军指导员张治国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,笑道:“你才十五岁,枪托子杵到脚后跟,当什么兵?”黄主席也严肃地问:“土匪非常猖狂,你不怕死?”

刘秀禄挺起胸脯,声音铿锵:“猫田沟牺牲的红军,有的都只十几岁,死有何惧!”听着红军故事长大的他,内心早已埋下了英雄主义的种子。他的决心与赤诚,经过三天的“磨缠”,加上黄主席的极力推荐,终于打动了张指导员。他被批准入伍,安排跟随年轻的汤学敏指导员一起工作。从此,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“刘长征”——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的更改,更是一生志向与征程的开启。

汤指导员是江西广丰人,年仅二十来岁,充满革命热情。与他们一同工作的,还有一位叫谭发育的同志,会修理手枪。三人形影不离,白天出入乡政府或下乡指导农会工作,夜晚为躲避土匪袭击,不断变换住宿地点。刘长征因为路子熟、跑得快、人精明,深得汤指导员喜爱,不仅教他打枪,更传授他发动群众、宣传革命的道理。这段烽火岁月,是他革命生涯的淬火初炼。

然而,危险不期而至。农历腊月二十八,天刚擦黑,两百多名土匪围攻天城乡政府。所幸工作人员已提前撤离。下半夜,刘长征、汤指导员和谭发育三人借宿在民兵夏定元家。谁知夏已叛变投匪。次日清晨,土匪包围了住所,三人来不及反抗便被缴械。

他们被土匪押至上厂沟关押。次日,正值农历除夕,土匪押着三人向上厂沟至琊川的古道逃窜。行至高石梯坎险要处,残忍的屠杀开始了。土匪刘远方从背后向汤指导员开枪,汤应声倒下土坎。谭发育与土匪扭打,也被连开两枪杀害。走在最后的刘长征,眼睁睁看着两位亲爱的战友鲜血喷涌,英勇牺牲,他悲愤交加,狠狠咬住土匪的手臂,被后续扑上的土匪死死摁住。

这次经历,被称为“陪杀场”。刘长征被羁押四天后,父亲刘云普和黄成方主席多方打听,与土匪头子田绍清交涉,用20块大洋才将他赎出。这段生死考验,如同一次血的洗礼,让“刘长征”这个名字背负上了更沉重的使命与对战友的承诺。

第二章:孝义两全——从省城才俊到家乡赤子

劫后余生的刘长征,更加珍惜学习的机会。1957年,他从湄潭中学毕业,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贵阳农校,攻读农学专业。三年的寒窗苦读,他品学兼优,毕业后被分配到人人艳羡的省农业厅工作。他沉稳勤奋,勇于提出创新理念,多次受到表彰,是领导重点培养的“苗子”,前程似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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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命运的转折再次降临。1959年冬,湄潭县境内因天灾人祸出现了严重的饥荒。正当刘长征准备在事业上大展拳脚时,家乡传来了父母病危的消息。一向孝顺的他心急如焚,向领导请了长假,经特批从食堂退回50斤粮票,历经两天汽车颠簸和十里山路跋涉,匆匆赶回天城老家。

眼前的景象令他心如刀绞。父亲拉住他的手,气若游丝:“我们没病,是饿的呀!食堂垮了,你哥嫂都饿死了……你回来看一眼就行了,快逃命吧!”刘长征翻遍家中,找不到一粒粮食,最后只在屋后找到一块吃剩的青菜根。他用30斤粮票从粮站换回10斤大米、10斤玉米和10斤薯干。他将破铁锅洗了又洗,熬了两碗稀薄的米粥,一勺一勺轮流喂到父母嘴边。食物带来了神奇的力量,父母昏暗的眼睛渐渐有了光泽。

在儿子的精心照料下,父母一天天好转。然而,刘长征从回家第一天起,就未曾吃过一粒粮食。他看着整户死绝的邻居,看着熟悉的乡亲一个个消失,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。他以山泉煮青菜,奇迹般地支撑了七天,也瞒了父母七天。直到一天,极度虚弱的他昏倒在墙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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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城优越的工作与家中垂暮的双亲,他心中的天平在痛苦中摇摆。最终,一个让父母极力反对的决定在他心中成型:调回湄潭!他对父母说:“省城的岗位,我不在,大有人在。家中老父老母,我不尽孝,谁以代之!”

当他背着行囊到湄潭县农业局报到时,迎接他的是众人惊诧的目光。唯有老局长拍着他的肩膀,语重心长:“好小子,百善孝为先!如果一个人连父母都不能想到,谈何想到国家和人民。你心地善良,必定事业有成!”这番话,成了他日后扎根乡土、服务农业的强大动力。

第三章:大地华章——皂角桥与流河渡的丰碑

回到湄潭的刘长征,将全部心血投入了农业技术推广。他看中了离县城15公里的皂角桥。这里土地肥沃,水源丰富,是一块“风水宝地”。

1968年,“文革”高潮迭起,许多人陷于无谓的争论。刘长征却避开喧嚣,将工作关系调到兴隆区农推站,并向区委提出,组织一支科研队伍,进驻皂角桥,实施他“蓄谋已久”的农业增产计划。

他的队伍最初有7个人,分散住在皂角桥学校的破旧阁楼上,条件极其艰苦。人员来来去去,像流水,像候鸟。但最终,有几个“死个舅子也不走”的伙伴,心甘情愿跟着他过苦日子。在皂角桥,人们经常看到一个“破草帽遮住头、裤腿挽到膝盖头,有时是个话包子(在讲解),有时像块呆木头(在思考)”的“农二哥”,大人小孩都知道,他就是刘长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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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年,整整八年。煤油灯熏黑了墙壁,也熏黑了一张张年轻的脸。他们被戏称为“包老爷”,偶尔进城还会被奚落。但这八年,在科研队的指导下,皂角桥大队和所属的6个生产队都建立了科研组和试验田,粮食总产增产30%以上,社员平均吃粮标准从不足350斤增加到500斤以上,集体储备粮从零增加到人均200余斤。

这八年,刘长征的心血结晶——《玉米高产“两头重”施肥法》荣获世界学术成果特等奖,填补了该学术领域的空白。国家农业部、《科学中国人》杂志社授予他“中国世纪专家”称号,业绩载入《中国世纪专家大辞典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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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6年,刘长征调回县农业局任农推站长,这是他一生担任的最高职务,以至于人们至今仍亲切地称他“刘站长”。生活中,他低调朴实如老农;工作中,他严谨如教授,沉思时目光锐利,仿佛能洞察万物,令同事们敬畏。

1978年,全国科学大会的召开吹响了改革开放的号角。刘长征以科学家的敏锐,迅速找到了新的契合点。1985年,他主动请缨,带领团队转战永兴镇流河渡,创建了全国第一个农村商品开发服务中心。以水稻为主体的粮食高产示范点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参观团队,签署了上百家农业开发服务项目,在全国引起重大反响。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田纪云指示:“这是当前农业部门走出困境的一条路子,要总结、提高、推广。”时任贵州省委书记胡锦涛特派工作组莅临指导。湄潭县农业局农推站被评为贵州省农业部门先进集体。

第四章:茶王之路——龙泉山上的“剑茗”传奇

20世纪80年代,湄潭县确立了茶叶产业发展之路。看到茶农因不懂深加工,只能低价销售粗制茶叶,刘长征心急如焚。已近暮年的他,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:向茶产业进军!

书房灯火,彻夜不熄。他从一本中专茶叶教材开始,迈上了另一条跨学科的攀登之路。他横下一条心,如同登山队员,誓要从最艰难的“北坡”登上茶叶科技的“珠穆朗玛峰”!

1987年春,刘长征承包了县城附近叶家河的一片荒山,创办了“龙泉山高级绿茶研制场”。消息传出,同事们无不担心。这不仅是资本的投入,更是一场与时间和年龄的赛跑。

从开辟茶山到种植成型,荒坡披上了绿装,他的青丝也换成了白发。他的举动引起了县委、县政府的重视,1990年,县科委给他下达了“名优茶研究”课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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研制名优茶的道路布满荆棘。他与20多名员工日夜“揉”在一起。衣服被烤焦,双手烫满水泡,新茧覆盖老茧。从毛峰茶的二十多道工序,到扁形绿茶的精细制作,他无不亲历亲为。晚上,他常将茶青带回家,在一口小铜锅里反复研炒至深夜。那小铜锅,最终被磨得像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。

经过上百次的失败与摸索,1991年5月,“龙泉剑茗”基本定型。同年8月,他背着茶样来到省外贸厅。茶叶科科长,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评茶师,起初对“湄潭来的扁形茶”面带愠色。刘长征诚恳请求品鉴。当科长开汤审评后,立刻转愠为喜,赞叹不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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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的巅峰时刻在杭州。在全国名优绿茶讲习会上,刘长征小心翼翼地走进国家农业部茶叶质量监测中心副主任、著名茶叶专家沈培和教授的办公室,呈上自己的茶样。沈教授郑重地打开锦盒,用玻璃杯冲泡。但见茶叶如剑出鞘,汤色嫩绿明亮,香气清幽持久。“好茶!”沈教授情不自禁,得知此茶尚未命名,他激动地握住刘长征的手说:“这茶就定名为‘龙泉剑茗’吧——产于龙泉山,形似剑,香如茗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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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长征在著名茶叶专家沈培和教授的办公室

当刘长征坦言自己原是农业干部,制茶仅一年时,沈教授难以置信。听完他三十多年的农业科研背景和艰辛的研制过程,教授眼中闪动着泪光,动情地说:“这简直是一个谜,他和他的龙泉剑茗……”

“龙泉剑茗”一鸣惊人,被大会定为“名茶制作工艺典范”,沈培和教授在五天会期内七次点评推荐。中科院茶科所王治华研究员称其为“中国名茶研制史上绝无仅有的一大奇迹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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荣誉接踵而至:1992年,获西安中国西部名优茶促进会“陆羽杯”金杯奖;同年10月,在中国首届农业博览会上荣获银质奖。1993年,刘长征与“龙泉剑茗”被收编入《中国农业优质产品汇粹》和《中国企业家大词典》。他乘胜追击,为纪念孙中山先生,特别研制的“总统茶”再获中国农业博览会金奖。中国残联主席邓朴方以每公斤一万元的天价,收购20公斤作为“远南残疾人国际运动会”国宾礼品茶。刘长征,被媒体誉为“中国茶王”。

第五章:耄耋新征——“三医”理论与百岁梦想

1994年,刘长征退休了。但他思考的脚步从未停歇。从大腹便便的人群中,他洞察到一个由物质文明伴生而来的新问题——人体营养过剩。

对饥饿有切肤之痛的他,既揪心于曾经的“吃不饱”,又忧虑于当下的“吃太好”。通过潜心研究国内外营养学、医学著作,他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创新理论——介于中医、西医之后的“三医”理论。其核心,是强调通过调整饮食结构(大量摄入新鲜蔬菜)和保持适度饥饿感,来调节身体机能,预防由营养过剩引发的各类现代疾病。

2014年6月20日,时年八十岁的刘长征,开始以自身为实验品,践行他的理论。他每天食用占食物总量50%-60%的新鲜青菜,并保持每日两小时的饥饿感调节。笔记本上,工整地记录着身体的点滴变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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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,他发动了一场“有产阶级吃青菜”的运动,自费购买300包青菜种子,无偿分发给小溪村的农户。有人响应,有人不解,更有人笑他“老黄昏了”、“疯了”。但他信念坚定,甚至提出应以“行政手段”推广“三医”,将其作为国计民生的大事,实现“人类百岁不是梦”的愿景。

他的论文《浅谈人体进食饱饿节奏关系》获“世界重大学术创新成果特等奖”,世界名人协会誉称他为“人体健康保健学科带头人”。这项饱受争议的研究,是他生命不息、探索不止的又一生动注脚。

尾声:青山不老,茶香永续

荣誉等身,不足以定义他的一生。“中国世纪专家”、省级劳动模范、优秀共产党员、高级研究员、终身客座教授……每一项荣誉背后,都是一部艰辛的创业史。他不仅是科学家、茶王,还是一位笔耕不辍的散文家和诗人。他的文章入选《中国当代散文家力作选》,他的诗作饱含深情:“门窗如故槐树在,洗衣板上长青苔,春风满楼何时是,未触栏杆泪先来。”

如今,刘长征先生已归隐于天城镇小溪老家,淡出江湖。但他留下的,不仅仅是一个享誉全国的名茶品牌,更是一种精神——是少年从戎、不畏生死的勇敢,是放弃前程、回乡尽孝的至诚,是扎根土地、造福乡梓的执着,是年近花甲、勇攀高峰的创新,是耄耋之年、仍思报国的情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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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长征和他的孙子刘强、外孙任强

龙泉山依旧青秀,如巨龙静卧。“龙泉剑茗”的茶香,早已飘出大山,香溢世界。而刘长征这个名字,与他所象征的漫漫“长征”精神,已化作一粒种子,深植于湄潭的青山绿水之间,浸润在每一片鲜活的茶叶之中,继续鼓舞着一代又一代人,在各自的人生与事业征途上,不畏艰险,砥砺前行。

青山不老,茶香永续。刘长征的长征,从未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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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本文由 发表于 2025年12月31日 11:23: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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